2025-12-23 11:37:52
当城市以光速向前奔跑,在那些被现代性暂时遗忘的角落,依然有人选择与时间为伴。他们被称为“非遗守艺人”——这个称呼本身,便带着一种沉静而坚韧的力量。守,是守护,也是坚守;艺,是技艺,更是心艺。他们守护的不仅仅是一门手艺、一种形式,更是一个民族集体记忆的活态基因,是流淌在血脉中的文化密码。
走进江南水乡的一座老宅,木窗棂滤过斑驳的阳光,照在陈师傅布满老茧的手上。他正俯身于一张巨大的绣架前,手中的银针牵引着细若发丝的绣线,在绸缎上勾勒出花鸟的轮廓。这是苏绣,以“平、齐、细、密、匀、顺、和、光”八字著称。陈师傅从十四岁开始学艺,至今已逾五十载。“一幅复杂的双面绣,有时候要绣上大半年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神并未离开手中的针线,仿佛时间在他这里,是以针脚来计量的。机器刺绣早已普及,效率是他的千百倍,但那种由指尖温度传递的灵动气韵,那种每一针都蕴含呼吸的生命力,是机器永远无法复制的灵魂。陈师傅的坚守,守的是一种极致的美学标准,更是一种“慢工出细活”的生命哲学。
而在西北苍茫的黄土高原上,另一位守艺人张大爷,正用力捶打着手中的陶泥。他是当地黑陶制作技艺的唯一传承人。窑火映红了他饱经风霜的脸庞,每一次拉坯、每一次刻花,都遵循着祖先传下的古法。黑陶不上釉,其乌黑发亮的色泽,全靠后期独特的“熏烟渗碳”工艺。这门技艺曾濒临失传,张大爷凭着少年时的记忆和反复试验,才艰难复原。“泥巴是有灵性的,你心里静,它才听你的话。”他手中的陶器,造型古朴厚重,纹饰简练神秘,仿佛将黄土的厚重与岁月的沧桑都烧制了进去。他的守艺,是与土地和祖先的对话,是将一方水土的精魂,凝练成可触可感的器物。
守艺人的世界,往往是孤独的。这种孤独,源于选择了一条与主流速度背道而驰的路。没有喧嚣的市场,没有即时的回报,陪伴他们的,常常是长夜的孤灯、反复的失败和无人喝彩的寂寞。一位年轻的苗绣传承人小李坦言,她曾无数次在生计压力与技艺传承间挣扎。同龄人在大城市追逐梦想,她则回到深山,跟着外婆学习那些繁复到令人目眩的古老纹样。“有时候绣到脖子僵硬,看着卖不出几件的成品,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。”然而,当她深入纹样的世界,发现每一个图案都讲述着先祖迁徙的故事、承载着祈福纳吉的寓意时,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。“我不是在绣花,我是在用针线书写我们民族失传的文字。”这份文化认同,成为了穿透孤独的光。
然而,时代的浪潮终究拍打到了这些安静的角落。“非遗保护”与“非遗传承”的呼声日益高涨,为守艺人们带来了新的机遇与挑战。一方面,政府、学界和社会组织的介入,通过建立档案、提供补助、举办展览等方式,为濒危技艺提供了生存的氧气。另一方面,如何让古老技艺真正“活”在当下,而非仅仅成为博物馆里的标本,是更深层的课题。一些守艺人开始尝试创新,将传统元素融入现代设计,制作出更符合当代审美的产品;各类“非遗宣传”活动、文化节目和“美非遗商城”等电商平台,也为非遗产品走向大众搭建了桥梁。
但创新与坚守的平衡,犹如走钢丝。过度商业化可能侵蚀技艺的本真,而固步自封又会让非遗脱离时代,失去生命力。真正的传承,不是原封不动的复制,而是理解其核心精神与技艺精髓后的创造性转化。例如,一位漆器传承人,在严格遵循古法炼制大漆、层层裱布刮灰的基础上,将器型设计得更加简约现代,色彩运用也更富时尚感,让古老的大漆艺术走进了年轻人的家居生活。这告诉我们,“传承人”的“传”,是传递火种,而非简单地传递灰烬。
今天,当我们谈论“非物质文化遗产”,它早已超越了一个静态的文化概念。它是活着的传统,是流动的史诗。而“非遗守艺人”,正是这部史诗当代的书写者与吟唱者。他们的每一件作品,都是时间与匠心共同锻造的果实,是物质与精神完美融合的载体。他们守护的,不仅是技艺,更是一种专注、敬畏、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,一种与自然材料亲密互动的智慧,一种安顿身心的生活方式。
致敬每一位非遗守艺人。他们或许沉默寡言,但他们的双手,却在喧嚣的时代里,发出了最深沉、最持久的文化回响。他们让我们相信,总有一些美好的事物,值得用一生去坚守;总有一些文明的星火,能在掌心代代相传,永不熄灭。保护他们,就是保护我们文化的多样性根源;支持他们,就是为民族的未来存续一份独特而珍贵的精神图谱。这条路依然漫长,但有了这些守艺人的灯火,我们便能在回望来路时,看清自己是谁,又将在何处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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